传承戏曲 温州大有可为——观瓯剧《杀狗记》有感
1月25日，东南剧院座无虚席。市瓯剧艺术研究院复排的经典南戏《杀狗记》闹热贺岁，梅花奖得主方汝将、白玉兰奖得主蔡晓秋等瓯剧名角和吴鑫、翁翔、余立杰等新生力量同台献演，戏迷观众大饱眼福、耳福。
温州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偏隅东南却山海殊胜，远离文明却诸事先发。譬如南戏，兴起于北宋末至元末明初，其发祥地就是温州，所以南戏又称南曲戏文、温州杂剧。
说到南戏最负盛名的作品，当属元末温州人高则诚所作的《琵琶记》，被尊为“南曲之祖”。紧随此剧的，就是《荆钗记》《刘知远白兔记》《拜月亭》《杀狗记》等四大传奇了。上世纪90年代末，倾力打造“戏曲故里”品牌的温州启动了“南戏新编系列工程”，陆续将《琵琶记》《张协状元》以及上述四大传奇等剧目重新搬上舞台，其中由知名编剧尤文贵改编、著名导演谢平安执导、国家级非遗(瓯剧)传承人李子敏作曲、温州市瓯剧团创排的《杀狗记》于1999年与观众见面，2000年参加浙江省戏剧节获优秀奖，2006年参加全国优秀地方戏曲展演获三等奖。这部戏在舞台呈现和表演程式都力图探寻原生态南戏的模样，广受赞誉，是当时瓯剧团的当家大戏之一。
1999年的版本我没看到，据蔡晓秋院长介绍，本次复排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基本没有大改动，为的就是南戏原汁原味的“既视感”和“体验感”。看完瓯剧《杀狗记》之后，尽管感觉个别的细节有待推敲，但总体上瑕不掩瑜，我对它非常喜爱，原因有三：
其一，南戏神韵增添了具象性表达。作为中国最早成熟的戏曲形式，产生于北宋的原生态南戏已不复存在了，但我们依然可以在流传至今的南戏剧本以及后世戏曲的音乐、脚色、表演中窥得一斑，亦可在诸多戏曲典籍、研究文章中探其究竟。而让普通大众最直接了解的办法，就是看一场瓯剧《杀狗记》这样的戏。这个戏在舞美设计上恢复了传统古戏台风格，戏台左右悬挂常见戏场对子“假戏真情其中有我也有你，新腔旧调即此亦古亦通今”。场上一桌二椅，简单明了又灵活多变，将舞台最大程度交给了演员。而在表演形制上，《杀狗记》最大的特点是恢复了“副末开场”。末是戏曲脚色之一，有正末、副末之分。那么南戏中的“副末”是干啥的呢？我感觉就是类似于说书人，在开场时向观众介绍剧情、引出正戏，而这个说书人还不甘寂寞，在演出中经常化身演员、助推剧情甚至还要承担搬桌椅道具的捡场人职责，有点类似于既当导演又跑龙套又干苦力。还有，本场演出居然将乐队搬上了舞台，让乐师客串演员；又将黄狗拟人化，以狗喻人喟叹社会现实等等，令人耳目一新。既让人模糊了舞台于观众席的界限，在恍惚中体验了戏里戏外的穿越感，又让人在剧情推进中直面世间百态、人情冷暖。谢幕时，很多观众激动地久久不肯离去：“南戏原来是这样的啊！有意思！有意思！”这样的评价，就是最好的效果。
其二，戏曲传承展露了时代性契机。窃以为，我们挖掘和传承南戏，不仅要有讴歌时代的现代戏和继承传统的经典戏，更要有像《杀狗记》这样追本溯源的源头戏。上世纪末的“温州南戏新编系列工程”，兼顾“循古”和“出新”，对于温州戏曲发展而言有着承前启后的重大意义。短时间内，在由张思聪、郑朝阳、施小琴、尤文贵、张烈等本土剧作家精心改编后，《荆钗记》《刘知远白兔记》等古典南戏分别由温州各本土院团创排上演，在全国戏曲界掀起了“南戏旋风”。用现在的话来讲，那可是各类戏曲奖项拿到手软。
近年来，从中央到地方都很重视戏曲繁荣发展，出台了很多好的政策意见。去年，瓯剧院、越剧中心以及乐清越剧团接连发力，创排了《兰小草》《风乍起》《柳市故事》，被业内誉为现实题材创作的“温州现象”，展示了我市深厚的戏曲底蕴以及惊人的创作爆发力。接下来，我市应该乘着新形势的东风，抢抓机遇，积极开展传统戏曲尤其是南戏的挖掘、传承、发展等理论研究、舞台实践、展示推广工作，用历史证明、用作品说话、用实力担当，回溯与实证温州作为戏曲故里的尊崇地位。
其三，戏曲故里具备了国际性方位。学界认为，中国戏曲与古希腊悲喜剧、印度梵剧并称为世界三大古剧。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当今世界多元文化激荡交融，中国戏曲、中国功夫、中国语言等凝聚中国传统文化和审美情趣的中华民族文化元素正逐步被全世界的人们所认知与接纳，成了中华文明的重要象征。温州作为“南戏故里”，南戏文化应是温州诸多文化元素中最具识别度、最具代表性、最具国际范的独家品牌，也应该成为温州文化走向国内外的征程中首推的金字招牌。如今，作为南戏遗脉，瓯剧、永昆、木偶、和剧、高腔等剧种至今在瓯越大地上薪火相承，其中永昆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事在人为，温州要有这个魄力。乌镇凭空且成功将戏剧节打造成了国内戏剧界的“独角兽”，并拥有了广泛的国际影响。我市有这么好的条件，要努力在国内外擦亮“戏曲故里”城市金名片，同时借力文旅融合，将来打造“国际戏曲之都”亦有很大空间，让我们拭目以待。
苏大叮
注：瓯剧《杀狗记》将于明晚在东南剧院再次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