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春山 赏杜鹃

　　跟着繁花去旅行。

　　春山如此多娇，引得各地文旅乘东风赶“花潮”。北京玉渊潭的樱花、贵州毕节的杜鹃、河南洛阳的牡丹、西藏林芝的桃花……各地以花为媒，向“颜值”要“产值”，打造节令旅游项目，激活“消费DNA”。

　　浙江多山岭，人们对杜鹃的最初印象想必大多来自山间的野生红杜鹃。进入四月，玉苍山、鹤顶山—笔架山上的杜鹃花也陆续在山中跳跃，热闹喧腾。绢布般的花瓣灿若彩霞，燃烧起一簇簇旺盛的春色。

　　一

　　杜鹃花，也叫映山红，与报春花、龙胆花并誉为中国三大自然野生名花，也是世界四大高山花卉之一。

　　杜鹃花，以杜鹃鸟鸣之时开放，故花随鸟名。据《史记·蜀王本纪》记载，古蜀国君杜宇号望帝，在治理蜀地时为有效解决水患问题效仿尧舜将帝位禅让，因后人未履职责心急如焚，郁郁而终。死后，望帝的魂魄不忍离开蜀地，便化身为鸟，昼夜哀啼，当地百姓为纪念望帝就把这种鸟取名为“杜鹃”。每到春季，杜鹃鸟就四处啼飞，日夜哀鸣而咯血，鲜红的血滴落漫山遍野，化为一朵朵美丽的杜鹃花。

　　关于杜鹃花的记载，最早见于汉代《神农本草经》的“羊踯躅”一名。杜鹃花栽培历史至今千年有余。唐宋年间，杜鹃已从野生移栽入庭院观赏，唐贞观元年亦有人广泛搜集杜鹃品种进行栽培。明代时，《本草纲目》《徐霞客游记》等刻本均对杜鹃的品种、习性、分布、育种、盆栽等予以不同程度的记载。至清代，我们对杜鹃花的栽培有了一整套的经验。嘉庆年间，《苏灵录》将杜鹃盆栽列为“十八学士”第六位。道光年间，还引入国外杜鹃栽培品种。当今世界野生杜鹃花物种达到1100种左右，而分布在我国的就有近600种。

　　十九世纪初，杜鹃花最早被引种至英国，从此进入西方园林，开启了欧洲杜鹃花育种的历史。如今，中国杜鹃及其杂交后代已经遍布于世界各地园林，故有“无杜鹃，不成园”之说。现今花市上的杜鹃，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西洋杜鹃，大多数是从中国引种的亲本，再反复杂交培育出来成为园艺品种。世界上几乎没有一个植物类群能像中国常绿杜鹃那样，引起整个欧洲园艺界的轰动，并因此影响和改变欧洲园艺界的发展和植物园引种栽培的方向。

　　二

　　杜鹃花喜欢群居生活。在野外，它们顺应大自然的选择，一片片起伏绵延于山头坡地，自顾娇艳。

　　清明前后，漫山遍野怒放的杜鹃花，率先打破了沉闷的青山。春光下，它们三五朵一簇，开在小枝的顶端，片片火热的红迎着春风旁若无人地绽放。这一不自觉的红，常常被诗词大家们题咏。“回看桃李都无色，映得芙蓉不是花。”“花中此物是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白居易大概是最喜欢杜鹃花的古诗人，不仅写了很多咏杜鹃花的诗，还不惜将世人公认美丽的桃花、李花、芙蓉、芍药都拉踩了一把。李白也有诗句：“蜀地曾闻子规鸟，宣城又见杜鹃花。”彼时，花甲之年的李白寄寓在宣城，忽然映入一片红色时，激动复杂的思乡情绪瞬间被点燃。

　　杜鹃花品种多，分为春鹃、夏鹃、东鹃、西鹃和高山杜鹃五大类品系。不同品系的杜鹃花，生长习性及开出的花朵也各不相同。高山杜鹃桀骜不驯，开在高高的树端，与青山白云相伴，人们只得仰望并遥想其美丽。杜鹃高可仰望，低可握手。在170多个园艺品种中，杜鹃花色让人眼花缭乱。红杜鹃、金边杜鹃、蓝色杜鹃、纯白杜鹃……正所谓“人间美西施，花中唯杜鹃”。

　　野生杜鹃生长缓慢，周期长，寿命达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杜鹃不会随意栖息，它偏爱酸性肥沃的土壤。杜鹃也有“脾气”，可以远离故土生长，与异邦交好，但前提是在符合自身生长的水土气候条件下。在英国能成功栽培出各种中国杜鹃花种类，其原因之一就是英国北方的气候相对凉爽潮湿，条件与中国西南的喜马拉雅山和横断山脉接近。

　　三

　　浙江坐拥五千多万亩天然林资源，孕育出五彩缤纷的天然森林景观，其中，天然杜鹃林是“颜值担当”。去年，浙江省林业局推出十大天然杜鹃花海，如，台州华顶云锦杜鹃古树群落、温州苍南鹤顶山杜鹃花海、温州瑞安圣井山野杜鹃花海、湖州安吉龙王山杜鹃林、衢州龙游桃源尖杜鹃花海……花开时节，满山红艳，十分壮观，游人络绎不绝。

　　玉苍山杜鹃园苍南旅投供图然而，隐藏在绚烂背后的问题也开始暴露：淡旺季落差大、形态单一、旅游配套设施不完善等。花潮中，如何念好“花”样生意经，让“花经济”绽放出勃勃生机，是眼下各地要聚焦的关键点。

　　解锁新“花”样，始于花，不限于花。花有期，人潮随花起花落，花期一过，大片土地就闲置荒芜。对此，应有效拉长花期，丰富花的形态，根据花期栽种不同品种的花，让花海四季有花，档期不断。另外，丰富游玩方式，创新与花相关的文创及衍生产品，举办各类相关主题活动。以杜鹃为例，可生产制作杜鹃花手工皂、杜鹃花刺绣和蜡染、杜鹃小盆景、杜鹃DIY手工艺品等，还可设立杜鹃花摄影基地、举办杜鹃花音乐节、杜鹃花写生及采风活动等。

　　打造特色标签，“小而美”绽放花间活力。为避免各地同质化，游客走马观花，就必须要有文旅IP的网络辨识度。如何在游客心里成功“种草”呢？笔者认为要善于抓住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即利用传统节日的内核，以花为媒，捕捉精神上的彩蝶。地利，则是根据当地的地理位置，完善交通及生活配套设施，推出当地特色美食及其他带有属地标志的文娱活动。比如，被一碗麻辣烫“点燃”的甘肃天水，以一顶“簪花围”夺人眼球的福建泉州，特色文旅标签让“小地方”赢得“大流量”。人和，实践证明，单靠政府无法拉动赏花经济活力，若将赏花经济与当地村民的切身利益相关，邀请村民入股，将花海经济推向市场，由专业企业来运作，或许能更添活力。

　　找到核心内涵，形成深厚持久的赏花文化。中国杜鹃花对西方园林的影响引起了西方园艺界一次变革。欧洲目前还没有一种观赏植物能代替中国常绿杜鹃花的地位。20世纪初，英国植物猎人从中国带走大量杜鹃品种，而那时的我们竟一无所知。归其原因，是我们对杜鹃花认知上的匮乏。而今，杜鹃花的地位是它长期积淀的结果。赏花旅游离不开花卉的种植和繁育，加强加快花卉种植、深耕花卉文化、建设完备的花卉产业体系、保护优质资源，是各地赏花经济可持续发展的保障。

　　鹤顶山—笔架山夕阳红余孝筑摄《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曾做过一期封面专题，沿着国道318线走，可以看到近两百种野生杜鹃，这是一条名副其实的杜鹃花之路。

　　漫山遍野的花团锦簇中，可有人与你一起携手走花路？

　　但愿，走花路，不止春天！